第一七七章 張弛須有度欲速則不達

她可不像飄雲那麽樂觀，也沒敢天真地指望只要她在飄雲身邊，他的這個毛病就不會再犯。看起來飄雲甚至對自己何時被人動人手腳，又發作過幾次都一無所覺。想起飄雲也不知手中無緣無故傷了多少條人命她便覺得心中不安。況且萬一她偶爾不在飄雲左近，來不及阻止他發作，豈非又是一場災難。

只是飄雲既然是按照惑的功法變幻了容貌，以他當初築基後期的修為，想要看透他的真容除非是元嬰後期修為的修士。只這一點，背後動手腳的不做他人想，必是陳辰無疑。雖然她也不清楚陳辰的具體修為，但是想來元嬰後期也算正常。只是他偏還假惺惺地沒有和其他三大城一樣在風華城貼出賞格，這算什麽意思？

秦霜還有些想不通的就是，飄雲一心等到她，絕不會主動去招惹事端。若是沒有人先去追殺飄雲，他不受到刺激，自然不可能輕易失去神智，隨意去殺人的，這樣的話，又怎麽會出現這種賞格，將飄雲描繪成罪惡滔天的樣子。究竟是先有緝拿這件事還是先有飄雲傷人的事情？兩者之間，看起來似乎沒有什麽區別，細細一想還是能發現其中的蹊蹺的。若是三大城懸榜緝拿在先，又是究竟為了什麽。是否也有陳辰推波助瀾在內？陳辰雖然只是風華城城主，但是掌管風華城這麽多年，未必不與其他三位城主交好。加上修為高深，天元大陸此刻魔修與修仙者又還算和平共處，他一句話讓其他三大城的城主貼出賞格也不算稀奇事情。但是，這又為了什麽？單單只是為了引她出來嗎？似乎不太可能。他究竟想要幹什麽？

秦霜想了半天，終於忍不住心煩意亂起來。雖然陳辰的身份已經逐漸浮出水面，但是他究竟想做什麽，她似乎根本猜不透。九年多前的星羅島交易會上。他聚攏了那麽多修士，卻沒有趕盡殺絕，反而都放他們回去了。雖然，並不是安然無恙放回的，這些年陸續發生的高階修士暴病的事情可以為證。但是，直接殺了這些修士或者控制起來豈非更好？以月宗隱藏的勢力和秦霜所窺見的煉丹術的冰山一角，他們是有這個實力。那他為什麽不直接動手，究竟是在顧忌著什麽？崎韻島上就也有這樣的交易會，可以推斷四島上應該都有這樣的交易會。這交易會十年一次，大部分修士都會去看看。無論是靈丹還是材料。在那裏都容易買齊些。是以一到那個時候，四島上倒幾乎有六成的修士會去參加交易會，若是把這些人都滅殺或者控制起來。無論陳辰在圖謀什麽，都可說成功了一半。這麽一個簡便的法子，他為什麽不用。

即便是陳辰對她的心思，她也一樣猜不透。甚至他對鳳飛卿的心思，她也不敢確定了。

不過若是都能猜透。她就是女中梟雄而不是這麽平平凡凡的秦霜了。至少她還知道，靠近這個人委實太過危險，還是能躲便躲的好。雖然確定是他對飄雲動了手腳，不過她肯定陳辰不會輕易將破解的法子交給她。縱使她已是凝丹初期的修為，陳辰想要殺死她或是強留下她恐怕能有一百種法子。還是回到天南之後，先讓公冶錦診視一下。看看能否破解，哪怕只是知道飄雲究竟怎麽了也方便日後設法。公冶錦長於煉丹，深不可測。連秦霜都不知道他究竟強到了什麽地步，想來即便比陳辰弱一些，也是有限，只要他肯出手，說不定便有希望。當然。以他的清冷性子，也許連看都不肯多看飄雲一眼。不過他對秦霜總是不錯。略求一求也不是沒有希望的事情。

說一千道一萬，還是得先回天南再說。不僅是因為飄雲的事情和秦霜的父母，也因為秦霜隱隱預感到陳辰很快就要正式發難，天元大陸上說不定會掀起血雨腥風，而秦霜又找到了溫凝郡主投胎轉世之人，這已是意外之喜，定要將她平平安安帶到懷溫面前。否則，若再有個閃失，秦霜只怕要抱憾終生了。畢竟，溫凝郡主這一世能投胎到天元大陸，下一世呢？秦霜可還能這麽幸運地找到她？秦霜找不到她不要緊，懷溫豈非要在無盡的等待和失望中終老？

這個險她不能冒。

不說別人，單說她自己，這近十年來她也常因為父母而心焦。說到底，她心中還存著萬一的指望。也許這兩人並不是有意拋下她的，而是身不由己。明明以為親人都已經辭世，只剩下她孤家寡人，卻猛然發現父母其實在世。這種心情，

她輕輕嘆了口氣開口了：“飄雲，你知道嗎？我曾經以為我就像最最平凡的女孩子一樣，雖然家庭支離破碎了，畢竟還有親人疼愛我，可是一步步走來，我慢慢發現，原來我的身世竟然有這麽多疑點。我的前世居然是名動崎韻海的美人，惹起了無數風波，冥冥之中也許是她牽引我來到了這裏，一件件地想起了那些往事。只是我並不是完整的靈魂，還有一多半靈魂，不知道遺落在哪裏。我很害怕。我怕我的父母原是受我拖累，我怕會有一天有人站到我面前索回這失落的魂魄，我也怕所有人都以異樣的眼光看我，只因為，我感受不到很多別人都能感受到的情緒。”她越說聲音越低，漸漸地伏下身，雙手環膝，輕輕瑟縮起來。

飄雲伸手環上了那細瘦的香肩，豁達一笑：“為什麽要怕？這一世，你便是你。前世縱有萬般恩怨，與你也再無關系。你大可以理直氣壯，活得比別人更加坦蕩。就算你沒有一些情緒，你還可以學習，抹上屬於自己的色彩。我所認識的，從來就是這樣的霜霜。前世的她，也許很美，卻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。我喜歡這樣的霜霜。”

秦霜擡起頭來，似乎平靜了一些。擡頭沖著飄雲感激地一笑，卻沒有出口道謝。他們兩人之間，原不需要這樣的口頭言謝。

似乎發現秦霜情緒依然有些低落，飄雲想了想，忽然開口道：“我想起上次我凝丹時發現的一件蹊蹺事。”

秦霜皺了皺眉：“以你的資質，居然會凝丹失敗，確實有些蹊蹺。”

飄雲搖了搖頭：“不是為這個。凝丹之前我似乎剛剛殺了人，心念還不十分清楚，大約滿腦子都是血腥念頭，這樣的心性若是能凝丹成功才是怪事了。只是下一次再想凝丹，恐怕要多費一些力氣了。只是你已經早於我凝丹成功了，我要保護你的泡影似乎又落了空。”說道這裏，他輕笑一下，似乎也沒有在意。其實這些年來，他修為上的進步比起秦霜要大一些，畢竟兩人分開之前，他只是築基期第一層的修為，而秦霜已經是築基期第三層修為了。若非他凝丹的時機不巧，又沒有靈丹輔助的話，一旦凝丹成功，可以說進步比秦霜還大，只是造化弄人罷了，讓他多受一番磨折罷了。他資質本就優於秦霜，這些年又得到名師指點，慢慢趕上去想必也不會太困難。即便沒有凝丹，以他現在的戰技和天賦神通也足以匹敵凝丹期修士了，當日他能殺了兩個凝丹期修士，之後更在十幾個凝丹期修士聯手攻擊之下撐了那麽久就是明證。況且他修為還低，修習戰技的時間也尚短。待修煉到高深處，這種靈獸專用的戰技的威力就會逐漸顯露出來了。

畢竟所謂欲速則不達，他還是想再鞏固一年，一舉突破凝丹期。他有過凝丹的經驗，自信下一次絕不會再出現這樣的失敗了。

秦霜滿不在乎地笑道：“過幾年也許你的修為便超過我了，現在說這話可是打算反悔不成，我可不依的。到底有什麽蹊蹺，倒是快說來聽聽。”

飄雲輕輕一點頭，回想了一下道：“那日我渾渾噩噩，只覺身體不受控制，不由自主地使用出了天賦神通，殺了幾人。卻感覺到有突破的預兆，不敢久留，立刻離開想找個清凈地方凝丹。雖然有天地規則保護，凝丹時還不虞受到打攪。但是當時不知多少人都在線尋我，若是被人發現，只怕我一凝丹結束，無論是成功還是失敗，都會被人聯手擊殺了。因此我也不敢隨意找個地方，進了山群之中便拼命飛遁，想要找個隱秘的地方。只是這個山群便在羨禹城周圍，距離羨禹城距離不算遠，早有不少修士在其中探秘過，一時之間哪裏能尋到什麽隱蔽地方？我可不像你起碼還能布置一個陣法抵擋一陣，不至於人人宰殺。”說到這裏，他揶揄地看了她一眼。

秦霜知他只是隨口取笑她那半吊子的陣法修為，嗔了他一眼示意他繼續說下去。

飄雲抿了抿唇道：“我心中焦急，畢竟萬一耽誤久了，錯過了這次突破的機緣，也不知又要等多久了。這個時候，我忽然感覺到身後有一種熟悉的氣息，只是一時想不起來哪裏感受到過。當時我雖然還有些糊塗，本能地還是感到了危險，速度不免又快了幾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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